琴心剑魄今何在（1 / 2）

雨仍在下。

八轮月相清光辉映，默默注视着这千载万年都未曾变化的世外之境。

她转过身，深深地望着他。

“你还能再说一次吗？”她问。

他却好像已失去了那般坦诚的勇气，略微躲闪着眼光，轻声道：“……没有听清？”

“不是的。”她的眼眸耀着粲然的光，比月更清亮，“只是再听你讲一遍，就好像又经历了一次那样的温柔。”

于是他又转头望她，如她那般深深地望他。

他们就如此互相默默地凝视着，似乎这荡着浩渺烟雨的天地之间，已只余草木生发的声音。

许久之后，他忽然迈出一步，向她低下头——

“救命啊太清道德天尊！”

涚云惊叫着坐了起来，胸前剧烈起伏，两鬓之间冷汗直流。

红玉正坐在床沿边照看涚云，见她惊魂未定，只当她是梦见了铁柱观下与狼妖战斗的情形才如此惊慌。她心中又怜惜又新奇，怜的是这孩子虽心有恐惧却仍挺身而出力解百年孽缘，奇的是这孩子有如此胸襟气度竟却也有一日面露惊慌。

“莫怕，这儿安全。”红玉拿帕子替她拭去脸上冷汗，温声道，“如此惊恐，莫非是梦见那骇人狼妖了？”

“岂止，简直可怕八百倍。”

涚云长吐一口浊气，环顾四周方觉此地并非铁柱观客房，陈设隐约似客栈布置，便转头望向红玉：

“这是何处？”

“涚云莫急，暂且静神。”红玉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茶水，看她慢慢饮下，“眼下正在铁柱观西北面的安陆，想来前因后果，你也应是不知，我便将途中之事与你细细分说。”

红玉道：“我们去过江都花满楼后，便前往江都西北甘泉村取玉横碎片，然而取得之时，却有青玉坛人先将欧阳先生掳回门派。我与晴雪妹妹自是去追，却跟丢了，再回来时，百里公子他们仨却已被天墉城人带走。”

她又道：“说来多亏百里公子那海东青聪明，当初在甘泉村见他们几人被带走，大概便偷偷跟着，到铁柱观后又回头寻我与晴雪。”

“我与晴雪妹妹赶到之时，你已然伤重昏厥。百里公子煞气再度发作，却还要忍痛要将你先行带走，好在晴雪妹妹心法特异，替他压制下去。那铁柱观道长感念你解去这桩百年之结，又见我们似乎同你有旧，便不肯再相帮天墉城，那大弟子竟也不再纠缠，反倒还同百里公子约定日后灵鸟来信，却是不知所为何约。”红玉道，“我们恐怕他们去又复返，又见铁柱观不善岐黄，便擅作主张，将你带来此地。如今也已是三日之后了。”

涚云一面听着，不时点头以示了解，一面抬腿坐在床边活动筋骨。她内伤仍未痊愈，行走时脏腑隐约生疼，但休息了两日，已无碍活动。

她摸了摸腰际，并未找着药囊，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已换了身寻常的衣裙。

还未待涚云面露疑惑，红玉又及时解释：“先前我见你衣襟所沾皆是砂石与血迹，便又自作主张，替你擦身换衣，还望涚云莫要介意。你的药囊我不敢随意乱动，便放在这床头柜上。”

涚云听了不见喜怒，只颔首道一声“多谢”，转神便伸手去掏药囊。她拨了几下，掏出帝女玄霜仰头一饮而尽，当即神清目明，总算发觉自己两只手都被纱布裹了一层又一层，上边竟还打了臃肿而丑陋的蝴蝶结。

“怎么这么丑。”她抬头端详自己举起的手，“哪个庸医包的？”

“噗……是小铃儿包的。”红玉掩唇偷笑，“你双手都虎口开裂，已换过三四轮药。前几回皆是大夫与百里公子亲自包扎，这回小铃儿闹着要报救命之恩，大家都拗不过，只好让她尽这份心了。”

“……报的很好，叫她下次不要报了。”

手这么臃肿，做什么都不大方便。涚云左手两个指头还能活动，便先拆了右手的蝴蝶结，一缕一缕将纱布拆开，待到手上终于轻薄许多，又重新打结，左手亦是如法炮制。

空中忽地飘来一阵咸香，涚云动作微顿，已见方兰生手中端着一碗粥，与襄铃齐齐走了进来，后面还跟着托碗的风晴雪。

“哈！”见她已醒了，方兰生两眼一亮，兴高采烈道，“死鱼眼终于醒了！”

红玉笑道：“猴儿怎么才来，叫你做个事儿慢慢吞吞，半点儿也不见利落。晴雪妹妹手中又是何物？”

风晴雪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杰作，认真道：“我看关关睡了这么久，一定很需要补补身子，就又去捉了一些虫子，给她补补身体~”

“你、你别想了！”方兰生脸色大变，“给病人吃你那烤虫子，你到底是想害人还是救人啊！”

风晴雪疑惑道：“……害人？没有呀，关关不是也说虫子好吃吗？”

红玉忍俊不禁，又怕她真让涚云吃下那可怕的东西，连忙道：“妹妹自然是好心，只是病人初醒须得饮食清淡，吃不得这东西。妹妹